序章,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
高墙之外,残阳如血,秋风萧瑟。那仿佛夹带着悲悯的风儿卷起落在地上的残叶摩沙着地面奏起一首首离歌。
院里,本来秀丽的小塘已经干涸了,石板铺设成的小径上沾染着猩红的血渍。
亭台边,一个负伤累累的白衣男子微笑着看着将他们团团包围的甲士们。
那绝世仅有的宝剑早断成三截被他丢在一旁,脚踩着身下甲士的尸身的他用手轻轻抵在怀中那个少年的额头,察觉额角有些微烫,他皱了皱眉。
如此简单的动作,却令周围那披金带甲的甲士们心有余悸的退了一步。
“孤黎,你是不是很冷?抱紧白哥哥,就不冷了。”
他的声音极轻,又极为好听。
而正是这仿佛天籁一般的声音萦绕在甲士耳旁,却令他们为之胆寒...
“白将军,你私藏逃犯,触怒龙颜,还望快快束手就擒!”
诸多的甲士中,一个领头打扮的人对他吼道。而不知为何,那人望向他的眼神却无比复杂...
‘白将军…明明狐狸已经将一切都告诉您了,为什么您就是不肯走呢?!包庇前朝太子是要掉脑袋的事...您又何必执意如此…’
他心里想着,见白青宵依旧无动于衷,只是轻抚着怀中高烧不退的少年,他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
他深知,狡兔死,走狗烹之理,只怕今天杀了白青宵,明日自己就会成为另一个白青宵。可君命难违,他有能如何呢?
想当年白青宵随圣上征战天下,灭七国,定天下。如今天下已定,白青宵却因为功高震主落得如此下场,何不令人唏嘘?
只叹这君令如山,身为人臣,又何能不从?
他索性闭上了双眸,带着些许哭腔对着身后的甲士们嘶吼道:
“兄弟们,取下白青宵项上人头,赏千金,封万户侯!”
“冲啊!…杀!!”
...
在一声声令人震颤的咆哮中,那个白色的身影仿佛一个精灵,抱着怀中的少年在战场上舞动着,优雅,美丽,却夹带着凋零的悲伤。
白青宵时不时的望着怀中那个不停哆嗦的家伙,看着他微微翘起的睫毛,可爱的令他嘴角泛起一丝弧度。
陡然间,他脑海中突然便回忆起了两人由初识到相识再到相知,那抱着他的手便又不自觉的重了几分。
‘孤黎,你这个小坏蛋,说好的跟白哥哥走一辈子呢?’
他心里想着着,甜甜一笑,那令女子都黯然失色的美令他身旁的甲士不由得怔住了。手中的兵刃也在不知不觉中从手上跌落到了冰冷的石板上...
而在这时,怀中的少年奋力将眸子睁开一条细缝,惨白的脸上何来一丝血色?
他轻轻拽着白青宵的衣襟,虚弱的说道:
“白...白哥哥...你就不要管黎儿了...你是大秦开国功臣...只要交出我这个前朝太子,秦王说不定...还能饶过你...”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而周围的甲士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由得将目光望向了那个领头者。
而他也是微微一怔,伸出手示意士卒们停止进攻。
白青宵闻言将刚刚随手从地上捡起的剑丢向一旁,用那已经被内劲震出鲜血而颤抖不止的手轻轻刮了下孤黎秀气的小鼻子,勉勉强强摆出一个微笑的表情,故作轻松地说道:
“你这个小骗子别忘了,我们说好了天下大一统后就退出朝堂一起去游历千山万水,踏遍九州五岳,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嘿,放心吧,你白哥哥身体硬朗着呢!”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脸上浮现出一丝病态的白皙,却依旧笑的那么美。
「滴答...」
那是泪水打在脚下石板上的声音,如血般的孤阳将他们的身体照的通红,让人难以分辨那是血还是光。
不知何时,周围的甲士已经放下了手中的兵戈,他们目送着两人缓缓的离开,那是他们昔日的将军,也是最跟他们一起抛头颅洒热血的至亲之人。
而一旁,有位甲士摁耐不住想要上去取他性命,却被那个领头的甲士一剑削去了头颅。
“畜生!那是白将军!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他嘶吼着将那人的尸体踹向一旁,周围的甲士因为他的举动不由得后退几步,不敢再上前。
“你怎么哭了?”
白青宵低声说着,伸出颤抖的手轻轻将孤黎眼角残留的液体抹去,背着他一摇一晃的慢慢离开。
夕阳西下,残叶漫天。竹桥之上,只有他与背上的他寂寥的身影
这一路不算长,但对此时的白青宵来说却如临西天。而他明白,即使是西天,也比不上这份感情来的遥远。而他能做的,仅有背着孤黎缓缓的向前走,因为他怕他一停下,身后的甲士就会冲上前将怀中的少年撕成碎片。
他笑了,纵使嘴角夹杂着些许鲜血,却依旧难以掩盖那深入骨髓的温暖。
“孤黎,你还恨我吗?...噗...咳...咳咳...”
他突然低声询问道,可一开口却吐出来一大口猩红的鲜血。
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感到惶恐与不安,而他却像没事人一样继续走着,仿佛刚才吐血的并不是他似的。
“不...不恨...白哥哥...你别走了...求求你...放下我吧,别走了!”
背上的孤黎带着哭腔声音沙哑的喊着,而背着他的白青宵却仿佛听不到一般,继续向前走着。
“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愿意放开你么?”
白青宵没有理会孤黎的话,自顾自的说着。而伴随着血液的流失,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微微摇晃起来。残霞下,那么单薄,那么悲凉。而他身后走过的地方已经多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
“因为呀,白哥哥怕自己一旦放手,再也没有把你抱起来的力气了。”
话毕,他微微一笑,但那副单薄的身体最终也支持不住倒了下来...
秦国第一美男子,绝世无双的大将军——白青宵,倒下了。
伴随着他的意识逐渐模糊,他只能依稀听到耳旁传来孤黎撕心裂肺的吼声。但那时,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抚摸他的头,让他别哭了...
‘孤黎,对不起...’
...
「序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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